军训杂记

军训与刺客

开学军训,晒得跟个鬼一样。
白天累要死,晚上居然还被逼着两天三篇征稿。
然而两礼拜的军训我才掰出了七篇,但是我实在觉得这些文章写得太好了,即使一篇也没有采用。
再加上,这回军训我三营九连取得的成绩不能更佳,让我自信心又膨又胀的。
于是,就在这里图钉一个 Checkpoint 吧。

来一首歌啊,名字叫做《送你一枚小弹壳》。

小弹壳很萌的啊,你们不要黑它~!

01.下雨又放晴

从没有那么盼望下雨天。无论是明知向来不准的天气预报里说的小雨、中雨、雷阵雨,还是砖块路上埋伏的水坑、林荫道里暗袭的水滴或是塑胶场地遍布的水洼,都让人心情愉悦。就连晾在寝室三天不干的衣服,还有浴室里漫过脚背的积水,甚至这开空调打喷嚏、不开空调能出层汗的闷潮天气,都不再是那么让人不可忍受。到晚上拉拉扯扯窗帘时,也会愣愣地瞪着夜空想,明天会不会是一个下着暴风雨的好天气呢。星星都去哪里了?莫不是乌云已满天,只等着明早上教官“全员集合”一声令下,就顺势落下凡尘来拯救芸芸苍生。

清晨淅沥的雨声反倒成了最悦耳的闹铃。

也好像是第一次,盘腿坐在绵软的绿草坪上,微抬头,看着一片比操场还要大许多的蓝天,数着几片胖胖瘦瘦、稀稀疏疏的白云,却是脸上心中愁云密布。偶尔也数数太阳,虽只见一个,也不免纳闷——怎不管我面是朝西还是北,后颈面颊都觉着晒得厉害。纵然教官说了,连长说了,营长也说了,这两天的太阳比起前两年可是让人舒服太多,不毒也不辣。然而还是忐忑,把自己泡在这团太阳先生用文火蒸出来的氤氲空气中,总觉得和温水煮青蛙莫名相似。看看,这一身的军训服,还和青蛙一样都是绿的。

也真不知道这种透光不透风的服装布料何以寻得。

军训第一天,下雨又放晴。

下点小雨欢呼雀跃、出了太阳怨声载道,嘿,还真是相当幼稚的小孩子想法。也亏得我们这群怀抱着这样的小孩子想法的人,嘿,谁让我们真的还只是小孩子而已呢?也不是真的畏惧军训的苦与累,毕竟初中、高中的第一年夏天也都是这样从太阳底下挺立过来的;也不是真的在意太阳晒黑皮肤,像我这样从小被亲娘叫“煤炭公司总经理”的姑娘,这几日的在云中遮遮掩掩、如月般朦朦胧胧的太阳还真不放在眼里。只是,总想着,像小孩子一样,和苦累与太阳捉个迷藏,能躲则躲咯。甚至更幼稚些,不愿、不敢明着把自己心思流露出来,只好默默寄希望于这也像是小孩子一样的天气——不如下场雨吧。

军训第一天,下雨又放晴;一群人如孩童一般期许,却未如孩童一般得到上天的眷顾。不过也许,这也是军训的意义吧。我们已经不是孩子了,会有很多事情,也一定会有很多事情,是永远躲不过去的。与其憧憬军训两星期、下雨十四天这样奇迹般的巧合,还不如在雷雨中、在烈日下,一齐站站军姿唱唱歌。

02.当我军训时,我在想什么

当我听到教官说“蹲下”时后撤了右脚,依旧犹豫“咦,刚才‘坐下’动的怎么好像不是这只脚”时,我开始怀疑杨振宁用实验来证明宇称不守恒的意义了。

当我三番两次向后转转错方向,和左侧的同学打了几个照面后,我开始埋怨自然界的右旋性真是无理取闹,硬生生的抹杀了豆蔓与贝壳的个性。

当我听到各排班长把“稍息”的“稍”字念作一声、三声、四声时,我开始思念当年一个词一个词来纠正读音的语文老师,虽然现在的我也只能做到确定这个字不读二声的地步了。

当我扯着嗓子呼号“一、二、三、四”时,我开始纳闷为什么每个字的发音都不甚标准,才想起半年前翻过的一本英语书还把部队里的呼号拿来作音标/i/的讲解。

当我与全营人一起看教官们的集体示范时,我什么也没想,却不由自主地鼓掌了。

当我看到有人离队取走一瓶盐汽水后,一群人笑着离队朝着汽水走去,我想到了破窗效应,也想到了那句经典的“我一口盐汽水喷死你”。至于一北方同学摇摇头说道:“真搞不懂南方人,居然连汽水都有咸的。”我作为一名南方人,倒也没什么好说的,我们连豆浆都是咸的,汽水算什么。

当我在原地休息仰头看着天空,仰得脖子酸疼时,我真想让教官下达一个“躺下”的命令,动作要领是翘起二郎腿,双手交叉枕在脑后,允许闭目,允许微笑。

真浪漫啊,能够这样胡思乱想。手指乖乖地贴着裤缝,而不是漫无目的地划着手机;双脚分开成六十度直立着,或是原地踏步着,而不是明明还没找到方向却行走匆匆;视线向上十五度,虽然只是望着一棵不知名的树上一片没有姓名的树叶,但是好像已经望见了树后精巧的建筑,还有猫着腰从建筑后飞过的飞机,飞机将会飞向浩瀚沧邈的宇宙。

很多时候,我们看了很多,说了很多,也做了很多;然而思考得太少,咀嚼得太少,幻想得太少。军训打磨着我们的皮肤,琢磨着我们的骨架,但我发现它或许更给人机会以冥思和畅想。常有言,“学而不思则罔”。这个时代,我们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。也既然时间是如此宝贵,奢侈地拿来发呆与遐想,总是那样离经叛道。然而军训真是个好机会,可以任自己的想法天马行空,亦心安理得。

当我盘着腿坐在塑胶地上,静静地听着教官说的话,伴着广播放的歌——一曲《弯弯的月亮》,我才想起,又是一年中秋;只有点可惜,大概是见不着父母了。

03.不是幡动,是心动

没有一个人动。

一个人也没有动。

已经有人躁起来了,耐不住这样的太阳,也耐不住这样的寂静,更耐不住这满满一操场的人前一分钟尚有说有笑,此时竟个个纹丝不动,连前一秒还沙沙作响的草地也瞬时安静了。他开始怀疑,莫非是时间静止了。眼珠一转,终于,他望见一样能让他些许安心的东西了。那是一面连旗,一面悄然被风吹动的连旗。虽只是旗角的微微一摆,然而当他用双眼捕捉到这一细节时,还是松了一口气——看来,静止的并不是时间。

他以为,这一望绝不会有人发现的。

他没有想到,一直都有一位绿衣人在暗处注视他;更没有想到,那人已经注视他很久了。从他最初的脚尖轻颤、手指微张,到后来整个身体的前后摇晃,那人都看得一清二楚。然而,却什么也没有说,因为,绿衣人在等待一个更好的机会,一个更大的破绽。

看来,那人等到了。

就在他偏头松气的同时,忽感到就在几步之内,射来一道带着强烈杀气的目光。未及他作出反应,耳边一道惊雷响起。片刻后,他才分辨出那惊雷中还藏着六个字,六个让他无法反驳的字——“眼神不要乱瞟”。那刚送了一半的气,连被他倒吸了回去;他的眼神也不在,或者说不敢在连旗上再停留半秒;他的手指骤然紧张起来,然而脚尖却颤得更厉害了。半晌,直等他感受不到那道目光时,那颤抖才渐止。

只一招,绿衣人即达到了他的目的。在他收回目光时,他决定向那个方向看一眼。当然,他什么也没有看到。他只看到一面连旗,一面悄然被风吹动的连旗。绿衣人,竟也愣愣忘了片刻,而后才定了定神念念有词,“不是幡动,是心动”。

——记站军姿

04.西南二楼浴室整改指南

西南二楼浴室一直以来都是所有西南二楼人的物质财富,也是所有西南二楼人的幸福标志。太阳能的热水,带浴帘的隔间,三四条的长凳,整五个的吹风机,还有氤郁楼内外的淡淡皂香,这些都是西南二楼人闲来没事向他人夸耀的资本,未曾遇敌手。然而,军训的大出汗量连带洗浴人数骤然增大,超负荷工作的浴室也暴露出了相当数量的问题。大多数人对以下几点意见较大,且各自提出了并不切实可行的建议。

1、地方太小。建议:置地;

2、排队太长。建议:设置“弓”字形隔离栏,就和世博会售票排队的隔离栏一样;

3、关门太早。建议:在夜里一点后依旧保留若干个小隔间供应热水,而非统统关闭;

4、积水太深。建议:在下水道放置蛋白酶,以水解堵塞的头发丝;

5、脚印太多。建议:脱鞋进场。

望西南二楼物业能够在解决了资金、人员、施工时间等矛盾的前提下,尽快开工,以期西南二楼人能够在中秋节前感受到如“家”的温暖、舒适与爱。

05.十五的月亮,十四不圆

一天又一天,看着月亮,一天比一天,更圆。

只是八月十四,已经有人举头望月,说上一句,“看,那月亮已经这么圆了。”

我看那月亮,还是嫌嫌弃弃地,长长扁扁也不知究竟哪里像是中秋。

有人说,你在站军姿时想到的人,就是你最爱的那个人。

我倒也愿寻得心中所爱,奈何睹物思人——微收下颚,抬头15度,望见一轮尚不怎么圆润的明月,等着一个并不怎么团圆的中秋——我想到的,是我的家里人。

也不知道家里会不会给我留一份月饼,只知道今后还有很多个这样的中秋。

而这样的中秋,就算只有一个人过,也要双肩后张,挺起胸膛。

06.刺客养成

当我眼里满是熙熙攘攘的迷彩,最想做的是按下“shift”,推开人群,径自向前;当我面对空旷笔直的跑道时,最想做的是敲下空格外加鼠标右键,肆无忌惮地在这跑道上一路狂奔;当我逃出南北楼烟幕区直奔国立柱时,最想做的是按住“W”向前,右键攀登,再来个空格跳跃,蹦上国立柱的顶端;当我听到有长官对着话筒下令起立,全场随令静止时,最想做的是长按“E”键鹰眼检视,"F"键锁定金色目标长官,接着左键加空格,来一招高调刺杀。

刺杀那句,自然是玩笑话。其实,我倒还蛮享受军训这样严酷的体质素质训练。

大概是《刺客信条》玩多了,键盘鼠标控制着屏幕里那位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刺客,在佛罗伦萨的屋顶起起落落,在罗马城外的草地御马飞驰,从圣母百花大教堂的最顶端一跃而下,将无良医生、黑市商人、奴隶贩子之流袖剑封喉;偶尔怅惘,我能不能也用一种更浪漫的方式活着呢,就像是这刺客。

而我,已经看到了一位教官对一群学生见招拆招,丝毫不落下风;我也看到了一位背着吉他略发福的推销员翻越操场围栏,动作敏捷优雅。于是,脱帽对着那猛太阳站军姿,我学着隐忍,就当是学刺客苦守目标的基本功;或者,裤缝擦得沙沙作响,标齐排面踩乐点,我学着适应,就当是学刺客藏身于人群,大隐隐于市;再者,端起手臂、绷起脚尖、走起正步,我学着精准,就当是学刺客刺杀时的一击必中、不成功便成仁……

军训,岂不浪漫?

或许,我终不能攀上综合楼顶俯瞰整个上海,也不至于在地铁站跳跃疾奔赶上一班地铁。但说不定,我会轻拈花一朵,顺手插在女孩头上,接着没入人群,悄然离去。

07.战友

我亲眼见证拔河比赛,三下五除二还干脆利落,我们打败了本被认为是不可战胜的土木五营,随后便是一群人豪气冲天地分了快被烈日化融的冰棍;也听得副排长自那“火场”奔回,报来喜讯“我们第一”;而歌唱比赛,挨了四、二、一、五营领唱、齐唱、对唱、轮唱整一套连击,即使别家的擂鼓声如猛虎下山直锤我心,当自家台上人吆喝一句“一起唱”,我们没伴奏、没领唱、没形式变换、歌词缺斤少两,照样唱得气势如虹,至少在颁奖人说出“三等奖三营……”的时候,我们也大笑了不是?

一起被丢在人工草坪,一起被扔到太阳底下,一起歪着身子、端着正步、苦等着教官下令“停”,一起稍息讲评稍息、起立坐下起立。还有,也你一根我一根地拔了草,也你一涂我一抹地搽了防晒霜,也一圈又一圈地绕着一二?九操场踏、碾、踢,也一遍又一遍听着上级“九连不错”的表扬个个喜形于色。

日落西山,我们向着太阳向着自由,齐齐奔西而去。

关键词:军训刺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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